第11章 (11)黄叶落2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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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湾国单州城,游人如织。
盛赞心情复杂地走在街上。
他娘的漠颉是真的闲得发慌么?没事儿设下一个迷局,害得他从西边境到单州城多走一趟。
说实话,狗漠颉阵法布置得倒还不错,幻术也能以假乱真,就是这厮实在自高自大,不该自己现身局中。
看来这四十年,狗漠颉也没闲着啊……盛赞双手笼袖,面上一脸祥和。
随遇而安,随遇而安。
不能太着急,先给胄青传个信儿,等到日后自己游历到了茂兮洲,再掀了狗漠颉的紫水府,取他狗头告祭冤灵。
“公子买花吗?”
盛赞面前,一个瘦削的少年提着满满一竹篮子黄色菊花,脸脏得像只花猫,身上衣衫却整洁素净。
他收回思绪,指着少年花篮里面唯一一支白菊,问道:“这朵怎么卖?”
少年闻言有些犹豫,但还是拿出那朵白菊,小心翼翼捧到盛赞面前:“这朵白菊是我在山路边随便摘来的,公子若喜欢,可赠予公子。”
盛赞眼睛一亮,笑眯眯接过那支白菊,道了声谢。
少年摆摆手,欲言又止,一手垂下悄悄捏着衣角。
盛赞疑惑地看向他,那少年便扯出个笑容,转身跑走了。
少年跑得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年轻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一笑。
“跟上他。”盛赞从衣上扯出一张竹叶,轻轻摩挲几下,竹叶便化作一只青色蝴蝶,朝前飞去。
老衣巷。
盛赞停下脚步,他的竹叶蝴蝶,此刻就停在一个瘦削少年的肩上。只是那少年感受不到,不知道假蝴蝶带来了真跟踪。
卖花少年坐在一户老旧家宅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撑着头,愣愣发着呆。
盛赞伸出左手食指,召回竹叶蝴蝶,自己施了障眼法隐蔽身形,坐在少年身边,陪他一起发呆。
行人寥寥的巷子,即使有人路过,也没谁和少年打个招呼。那少年也习以为常的样子,专心致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到夕阳西下,少年才提起放在一旁的,满满都是黄色菊花的竹篮,走进门去。
盛赞趁机溜进院里。
“爹,娘,我回来了。”
红霞满天的傍晚,巴掌大的小院,略显破落的土房,卖花少年清亮的嗓音从屋内传出,清晰可闻。
盛赞穿门而入,看见那个瘦削的少年,正往桌上放了一个好看的陶罐。他转头望了望,屋子里头除了少年自己,没有他口中的爹娘。
年轻人双手笼袖,看着少年从花篮里细细挑选着开得好的菊花,再插到陶罐里,最后认真琢磨每一朵花的朝向与角度。
黄昏晚照透窗而入,时光静悄悄,就如冰封不前的流水。
盛赞看见少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然后他笑着笑着,就落了泪。肩膀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一起落下,但就是不发出一点儿哭声。
少年边流眼泪边插好花,就抱着装好茂盛菊花的陶罐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盛赞就闻见烧香的烟味。
祭堂不容侵犯。他没有跟着少年进入里屋,只是靠在门边的墙角,静静感受香灰燃落,听着少年讲述一个白日的操劳,以及时不时响起的,少年拭泪时衣物发出的摩挲声。
“爹,娘,今日我上街卖菊花去了。都是我今晨在葛大娘的菜园篱笆旁摘的,放在娘你编的竹篮里,黄灿灿装满了一篮子。下山的时候看见了一株白菊,想着摘来送给娘的,但是刚在街上遇到个公子,看他喜欢,便送给他了。”
“那白菊不好看的,只是它孤零零长在山道旁,看着独特又平凡,怪让人喜欢的。爹,娘…我觉得……”
那白菊挺像我们的。
我们和它一样,独特又平凡。
那位公子喜欢它,肯定会珍惜它;那么是不是证明,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在意,也会有人珍惜……
“爹,娘……我想你们了。”
几天前的一个夜晚,少年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独自行走在白雪纷飞的老衣巷,到处是房屋,但是熟悉的道路上,一个行人也看不见。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朵一朵撞到少年脸上,随之炸开一点一点的冰凉。
这时节分明还是初秋,少年在梦里已经走在隆冬。就在大雪越积越深,想要跋涉至家的瘦削少年,在被雪水的冰冷和寒风的侵袭打熬得整副身体摇摇欲坠之时,前方突现一点明亮。随后,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缓缓而来。对方仿若春神降世,凡他所过之处,冰雪消融,生机渐起,然后就是一派鸟语花香。
梦醒之时,窗外正是沉沉暗夜。少年此后辗转反侧,就是再入不了睡,也再续不了这么一个既寒冷,又温暖的梦。
那位先生,是爹娘托来接我的么?
那夜梦醒的少年,提着一条木凳坐在巴掌大的院中,仰头呆望夜空。天上月亮用它的芳心,将夜幕白云照得泛出彩色的光晕。
后来云彩散离,星星也悄然隐去了,天上只有一星一月遥遥相伴。
做过这样一个梦,看过这样一轮月,如若再遇上梦中那个人,以后的日子,就都是光明了。
少年回过神,原来已经月明中天,他像那夜梦醒时一样,独自坐在那条老旧木凳上,静静地看着月亮。
“你明日还去卖菊花么?”
少年被这突然的发问惊得摔下凳子,他惊恐地扫视着这巴掌大的院子,然后看见一个身着青玉色长衫的年轻人,保持着仰头望月的姿势,静静地在他身旁现身。
“你…是公子你……”
盛赞看了一眼悄悄握住凳腿,满脸防备的少年,咧嘴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迷路了。”
迷路?迷路到了别人家院子里!?
看见少年明显不信自己的说辞,盛赞两手笼袖,从容地蹲下身,“抱歉啊,未经允许夜游你家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我非歹徒,没有恶意。只是初来乍到,在这异地他乡没有亲朋,又寻不到住处,所以烦请少年你小孩不计大人过,让我在这儿留宿一晚……”
说到这里,他伸手往自己背篓一掏,这举动把少年吓得一激灵,差点儿就要抄起木凳砸过去。
盛赞伸手示意少年不要激动,拿出那支白菊,笑容诚挚道:“这是我在街上靠着出卖色相挣来的极品白菊,可抵作房费。少年,请你务必收下它!”
少年努力分辨着面前这位年轻公子的话语,越听越感到不可置信。
这不是自己免费送给他的白菊么!?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盛赞仿若未见少年的惊讶,拉过少年一只手,把白菊放在他手里,“帮我捎给你娘亲,就说……收花的那个公子,愧不敢当这份清洁,因此物归原主,了结一桩善缘。”
少年一头雾水,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白色野菊。这算……失而复得?
盛赞笑了笑道:“其实你爹娘,不像它。”
年轻人指了指少年,“你才像。”
少年一顿,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所以要把这朵最像你的花,送到你爹娘的坟前,让他们都看看……”
只听盛赞继续道:“你有在好好长大。”
不知道谁曾说过,这世间所有的爱都渴望相聚,唯有父母的爱指向分离。
少年红了眼眶。
他试探性问道:“你认识我爹娘?”
盛赞摇摇头,他当然不认识少年早逝的父母,只是初见这少年,便大概猜出他父母的为人。
孩子,是父母的影子。
以少年为例,他已逝的父母,就像饭点炊烟,它虽然消散了,但在它之后,渐渐成长的少年,却成为后世烟火,仍然丝丝缕缕、团团簇簇地升起来。
盛赞记得很清楚。
少年赠花后的不求回报,进家门前的平复心情,祭爹娘时的强忍哭声……
盛赞突然说了一句,“但我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少年一下子热泪盈眶,“谢过先生盛赞!”
盛赞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惊喜少年的误打误撞。
年轻人笑问道:“我也不是个学塾夫子,怎么改叫我‘先生’了?”
少年红着眼睛一板一眼回答,“先生……很会说话,值得我称为“先生”!
盛赞双臂环胸,“那你可容先生我在你家歇一晚上?”
“先生随意!”少年揉了揉眼眶,神情有些腼腆,“先生不嫌弃小子家贫便好。”
盛赞开怀大笑,“好好好!你这屋舍可比先生我在意迟巷的房子好多了…更深露重,快快随先生进屋睡觉去!”
……
次日清晨,少年做好早食,把懒睡的盛赞叫出被窝。
年轻人睡眼惺忪,随便洗了把脸,披头散发坐到桌前,等他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磨磨蹭蹭把头发扎好,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喝起小米粥。
“今日不用去葛大娘菜园的篱笆旁摘菊花么?”他问少年。
“啊!”少年惊慌地站起身,“盛先生昨日果然偷听我和爹娘说话了!”
盛赞被他吓得一激灵,手没稳住猛地一晃,碗里小米粥差点儿没撒干净。
少年脸有些红,他不好意思地坐下,“对不起,我太激动,吓到盛先生了。”
盛赞打了个哈欠,笑着摆摆手。
“吃完饭你带我走走老衣巷吧?”他说。
少年如释重负,爽快地点头答应。
“盛先生是修行之人吧?”
盛赞点点头,“嗯。”
少年眼睛一亮,“那盛先生能腾云驾雾?”
盛赞摇摇头。
“剑术无敌?”
盛赞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