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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的从楼上来到店里,令我惊讶的是,和我同样是学徒的其他人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们有的正在打扫卫生,有的已经在缝纫机前娴熟的工作着,还有的在大厅里穿梭,搬运着不同颜色的布料。看着他们努力的样子,我的心中不免有了些许惭愧。

“大家稍微停一下。”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安。

“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新来的伊莎,以后你们在这里工作,要相互体谅,别给我惹事生非就对了。”

安为我做完简单的介绍,没等其他人有任何反应,就把我交给了一个名叫牛登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从安的表情可以看出,对于牛登的器重是不言而喻的。

安向牛登交代完对我的一切照顾后,兴冲冲的,带着一脸坏笑的瞥了瞥我,双手交叉着大踏步的离开了。安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长廊的一头,此前正在忙碌的人们都向我围涌过来。

看着大家和善的微笑,原本以为身陷地狱生活的我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和大家进行短暂的交流后,牛登示意我该开始今天的工作了。大家也都渐渐散去,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跟随牛登沿着橱窗另一端的走廊进入一个有着椭圆形顶部的房间,房间里靠墙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针线,还有些散落在地上的布条碎片。在靠近门边的一个长方形的柜子上摆放着几张安的照片,柜子后面的墙壁上还有一张安的单人画像。

牛登看了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我,笑了笑,一手示意我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椅子上,一手伸进裤袋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搜索出一个光亮的非常小巧的银色钥匙,动作娴熟的插进安静的矗立在他面前的一张书桌的抽屉,并以同样迅速而娴熟的动作从抽屉里取出来一本像是画册的东西,然后,轻轻的关上抽屉,小心翼翼的将抽屉锁上,拔出了钥匙。

突然的,牛登的目光正视着我的双眼。从他的眼中,我只看到一条很深的隧道,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别扭,我想,或许是因为我过于关注他的动作,让他觉得我有所企图吧。于是,我匆匆收回目光,重重的低下头,或许是动作做的过大,脖子竟然很不争气的响了一声,痛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此时,牛登的脸部已经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甚至于他的举动我都无从得知。突然,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靴子出现在我低着脑袋的视线中。

“你还好吧?”

这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像是兄长的关心,又像是自己的梦境。我不敢肯定这声音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幻听症。然而,正当我想抬头确定时……

“不要乱动,你刚才扭到脖子了,我帮你看看。”

这次,我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没有什么幻听症,这的确是牛登的关心,一个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的关心。

我乖乖的顺从牛登的话,一动不动。只感觉牛登的双手在我的脖颈处用力的揉搓,不一会,我就觉得好了很多。

“还好,只是抽筋,安最讨厌会生病的学徒,这在她看来是最大的麻烦。所以,如果你生病了,即使再痛苦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牛登好心的对我说,我知道,这也是对我的一种告诫。

“谢谢你。”我十分感激牛登的关心和提醒,小声地说。

或许是这房间不怎么通风,我再一次觉得浑身滚烫,脸应该很不争气的红了。就在我非常担心自己在牛登面前出丑时,牛登似乎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将手中的一本画册轻轻地放在我的双膝上,转身坐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我仔细的盯着眼前的画册,这本画册的封面上印着一张非常漂亮的礼服,在礼服的左侧有四个蓝色的大字--入门技巧。看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正端详着我的牛登,似乎示意他,能不能给我解释点什么。

牛登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或者是他原本就想这样做。他再次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

“这本书是安交代给你学习的,安希望你能从对服装的色彩和布料的选择上学起,你应该感到骄傲了,之前来这里的学徒都是从搬运布料开始的,我一向觉得安很吝啬,真没想到她对你能这么照顾。”

说完,牛登询问似的看了看我,然而,我对这一切更加不知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原本的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是我无辜的神情让牛登相信了我同样一无所知,他摆了摆手,用非常陌生的口气对我说:“可以了,你在一个月内将这本书的内容熟练的掌握后,来我这里进行考核,如果通过了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这间就是我的办公室,如果你明白了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牛登快速的坐回到椅子上,开始埋头工作。这样的状况让我明白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毫无意义,本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解决,现在看来,也只有让他们永远成为疑问了,这也让我明白,生活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的,如果为了一个问题的答案苦苦盘旋,最终受伤的仍然是自己,除了在寂静无人的夜晚,一个人在月光下****伤口,白天还要装作没什么的生活外,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我懵懵懂懂的准备出门的时候,牛登十分小声的对着我的背影说:“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收工以后可以过来问我。”

我的心头一震惊喜,然而,当我再次转身,面对着忙碌于工作的牛登时,却再次看到了他和我所遇到的其他人的脸上一样的冷漠。我小心的点了点头,静悄悄的离开了牛登的办公室。

出了这扇门,走在亮堂的长廊上,我的思绪再一次不知了去向。倚靠在其中的一根柱子旁,双眼望着大厅中忙碌的人们,我迷惑了。什么样的组合才能算的上美好的生活,一盏会亮的台灯,几位很好的家人,当自己难过的时候能有人真正的关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我是否能够拥有,又或许是我曾经拥有甚至一直拥有,只是我没有注意,没有发现。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坚强的活下去,要把哈利的那句话证明给所有人,我要面对,事实上,也只能面对。看着周围这些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环境,我并没有同情自己的遭遇,而是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们,尤其是贝尔塔,此时此刻,我开始想念贝尔塔,多想在这里看到他,多想在他怀里好好的哭一场,然而,我很清楚,这一切的希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希望,不奢望,因为希望的背后带给我的往往是更多的失望,我宁愿没有希望的活着,起码这样,我的心是安宁的。

站在这边的长廊上,我突然有种困顿的感觉,仔细观察着大厅里的人们半天,发现他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别人在做什么。正因为如此,我便坦然的穿过大厅,来到通向我住所的黑暗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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