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残忆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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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山谷正是碧翠谷。

那时，杨天颛回头望去，云梦山早已被其他山峰高崖遮挡，完全没有了踪影。他不禁有些害怕，举目望去，山谷内似乎只有怪石和峭壁，那石壁都发出清幽寒冷的光芒，一直延伸到上方云雾之中，望不到尽头。不时有巨大的鸟从高空飞过，发出刺耳的怪叫声。那溪流到了山谷后也开始变得冰冷无比，刺入骨髓。

其实，杨天颛并未离开云梦山脉。这碧翠谷只是离云梦山脉主峰几十里远的一个峡谷。

杨天颛从水里出来，上了岸，坐在一块灰色巨石之上。走了一上午，腹中又开始饥饿，他想起木箱包裹中的大饼，急忙打开木箱，却发现木箱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水，里面的的那件道袍和大饼都湿淋淋的。那道袍他倒并不在意，只是那些大饼全部被水泡烂，心中懊恼之极，抓起身边石块，往溪水中扔去，骂道：“臭水沟！”

怎奈腹中饥饿，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只得连水一起吞下。正吃着，无意中看了一眼那湿漉漉的道袍，突然一怔。

那已经湿透的道袍被随意仍在一旁，本来通体青色的衣服上居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灰色白点，似乎是一排排的字迹，就像无数的小蚕爬在一块青石上，甚是惹眼。杨天颛放下已咬了一半的大饼，“咦”了一声，忍不住拾起道袍，在眼前展开，果然看见那上面布满了字迹。

那些字迹虽然是写在衣服这样的软物之上，但是依然显得娟秀小巧，布满道袍的背面，应该有四五千字之多。杨天颛很是好奇，不禁凝神细看，那些字似乎真的变成了扭动的小蚕，在眼前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幸好他还认识字，不禁小声念了起来，那些句子一入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迅速占领大脑，而且越往后念，那种感觉愈发强烈，同时，许多记忆的碎片突然纷涌而至，在他脑海之中翻滚，聚集又消散。

此时，杨天颛意念之中那种奇怪的闪烁再次出现。而且这次伴随着印堂的一阵剧痛！他本想把道袍丢开，但是，那字迹却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他欲罢不能。

正在他备受煎熬之时，道袍上的字迹却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杨天颛这才从那字迹构成的魔阵中解脱出来，他心中恨意顿起，把那道袍一揉，往地上一扔，叫道：“气死我了，什么鬼东西，全是小虫子，我最讨厌虫子，踩死你们！”说着，真的跳上去，双脚乱跺，然后又是一脚，把道袍踢进了身旁的小溪之中。

道袍一入水，顺着溪流往前漂走。可是，一瞬之间，那些白色的字迹居然又出现！

杨天颛急忙跳进水里，把那道袍捞起，举起来，对着阳光，嘿嘿笑道：“真有趣，这些小虫子又来了！”意念一动，又情不自禁念了起来，那种感觉又迅速回来了！

看了一会儿，那道袍渐渐被阳光晒干，字迹又慢慢消退。杨天颛又把它扔回水里，一入水，字迹又出现。如此反复，杨天颛觉得甚是有趣，把道袍当做变魔术的道具一般折腾无数遍，每次一见消失了的字迹入水后又显现出来，就拍手欢呼，玩得不亦乐乎。

日影渐渐西斜，杨天颛把抛扔道袍的游戏玩了不知道多少次，那意念之中也不知闪烁了多少次，而且闪烁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不再是如流星划过，而是变成了一轮明月般的光亮。

他不知道，他意念之中的某些记忆正在慢慢恢复，虽然，那些记忆仍然是如此地残缺不全。

天色渐晚，山谷内黑暗降临。杨天颛终于疲惫，不再把道袍抛进水中，而是裹好扔进木箱，吃了几个已经晒干的大饼，倦意上来，歪在一块石头上，沉沉睡去。

刚一入睡，就觉眼前一亮，好像这山谷之内天已大亮，他骂了一句：“这贼老天不好玩，刚想睡觉，天就亮了！”抬眼望去，见眼前一团模糊人影，好像身穿那件道袍，坐在一只巨型怪兽的背上。那人影看着自己，一声不语，杨天颛看不真切，只觉那人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心中一寒，就此醒来。

醒来之后，凝眉思索梦中人影，却毫无头绪。

不一会儿又睡去，那人影又出现在眼前，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但是仍看不清面目，一声不语。杨天颛大喊一声：“你是谁？这么鬼鬼祟祟在这里，你再不说，我就不客气啦！”那人还是不说话，杨天颛忍耐不住，就冲了上去，想要揪住那人问个明白。那人见杨天颛跑来，还是一动不动，但是，杨天颛离那人的距离仍然那么不远不近，仿佛永远追赶不上。杨天颛气喘吁吁，说道：“不好玩！不玩了，我猜你是鬼……”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风声传来，那黑影骑着怪兽竟然冲了过来，杨天颛一时躲闪不及，本以为会被撞个满怀，没想到那黑影居然不是实体，只有一阵烟雾，一下就从他身体上穿过。但是，那一阵烟雾靠近时，杨天颛还是分明看见了一张脸。

那张脸很熟悉，因为，那正是他自己的脸。杨天颛正在惊愕之余，只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就是你啊！”

杨天颛又是一身冷汗，从梦中醒来。这时，他意念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凝聚成形，只是还飘忽不定。

他心里有些惧怕梦中黑影，就拼命睁着眼不想睡去。怎奈午夜过后，困意袭来，无法阻挡，只能一次次睡了醒，醒了睡。睡梦之中，那黑影必然出现，而且，形体越来越清晰。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杨天颛疲惫不堪，已经把那梦中黑影不知骂了多少次。可是，对那黑影又是恐惧又感觉亲切，百般滋味，无法言说。

杨天颛就这样在碧翠谷中住下。那大饼自然早已吃光，幸好这山谷之中不缺兔子之类的野味，溪流之中又有许多鱼，他饿极了也就生吃，过上了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只是，每日一入睡，那黑影总是如期而至，而且越来越清晰可辨，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的一个夜晚，杨天颛终于看清，那黑影果然是自己，穿着道袍，骑在一头水麒麟上，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可是，杨天颛总不愿意承认那就是自己，而那梦中的他也似乎慢慢有了独立意识，变得不是自己了，有一次甚至问他：“我为什么总是梦见你？我在梦中究竟做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种种诡异之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每天百无聊赖，就在这山谷闲逛。有时就拿出道袍，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慢慢地，那些字迹构成的魔阵似乎不再如当初那样的让他印堂刺痛，而是让他的意念越来越清明。而且，那些字迹他倒背如流之后，只要默念，丹田之内一股气息自然而然涌出，在印堂内盘旋，升腾……

杨天颛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猎梦术功力正在迅速恢复中！而且，多年之后，他不但恢复到小乘大圆满，而且突飞猛进，又进入到大乘小圆满的境界，已经能够将梦灵兽水麒麟召唤到现实之中！

只是，杨天颛如六岁孩童般的顽劣之性却没有改变，而且那些记忆的碎片始终未能完全凝聚成形，还是残缺不齐，对过往之事仍是模糊不清。而那梦中的自己，也越来越与自己格格不入，“两个人”在梦中互不承认，就似冤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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