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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来晚了。”
声音轻微若冬日阳光下缓缓划过的微风,空灵若深山谷涧中细细流淌的泉水。仅仅是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足以令听到的人沉醉其中,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声音的主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即使是心性坚定的杰拉特,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往木屋门口望去。伴随着轻脆的脚步声,一道幼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很显然,杰拉特没有失望。
一身朴素洁白的宽大衣袍,衣袍很大,大到足以遮蔽住他整个的身躯,脚下是一双陈旧的帆布软底鞋。整个人的穿着虽然简单,但是从衣袍和鞋面上的整洁素净可以看出这是个很爱干净的小男孩。
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样柔顺笔直的黑发,从脑后和双鬓倾泻而下,搭在看似弱不禁风的双肩之上。一双墨色的眼睛上透过木屋外传进的太阳光泛着微弱的光芒。不知为何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的双颊上带着一对浅浅的酒窝,秀丽的羽睫时不时地轻眨,配合这瞳孔中散发的微光,显露出一股奇异的妖冶。他的唇瓣不大不小,如樱桃树上饱满的果实,泫然欲滴,让人一看就生出一种咬上去的冲动。
男孩全身的肌肤似霜雪一般白,这种白,白到极致,让杰拉特感觉这更像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苍白。男孩的身高不足一米五,杰拉特猜测他应该不超过十二岁。
这是一个男孩,没错,杰拉特唯一可以确定这是个男孩的关键就在他的咽喉处,那道并不十分明显的凸起被杰拉特敏锐的双眼捕捉的清清楚楚。
男孩自进门起就在微笑着望着杰拉特,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什么,面对杰拉特近乎无礼的打量,他也是安然自若。
仔仔细细地将男孩打量了一遍,杰拉特开始注视着男孩的双眼。
都说双眼是心灵的窗户,透过一个人的双眼,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心。
初看之下,只觉得男孩的双眼十分漂亮,墨色的眼球在这个世界显得十分的稀有,装在那如白云般洁净的眼眶中,给人一种看着浩瀚星辰一般的感觉。可是,再仔细看去,杰拉特发现小男孩的眼底隐藏着一抹深深的悲伤和无奈的寂寞与孤独,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杰拉特不知不觉沉浸进去,被那份悲伤,寂寞和孤独感染着。当他回过神来时,一抹晶莹的泪珠自他的眼角流淌而过,杰拉特慌忙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他人眼光不太在意的杰拉特不想在这个小男孩面前出丑。
两人仍然对视着,似乎谁也不打算说话。
这时,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菲比,你怎么来了?”
艾密带着一丝心疼的目光投向小男孩,透过她的话语,杰拉特知道了这个小男孩的名字。
菲比?杰拉特的嘴角挂起一丝弧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这一世将会和这个小男孩产生许多的联系。
菲比咧开嘴,笑了笑,说道:“艾密姐姐,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不想像一个废人那样一直呆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密室。”
“可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的,只是有些虚弱而已。”
艾密的话还没有说完,菲比就打断道。虽然小男孩的语速不快,但是杰拉特仍然感觉到了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大哥哥,我来了,你愿意帮助我吗?”
菲比认真地看着杰拉特,杰拉特能感觉到那看似平淡的眼神下隐藏着一丝热烈的渴望。
唉——艾密暗暗叹了口气,她对杰拉特能答应菲比的请求不抱任何希望,刚才他的态度已经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在社会各阶层游离的艾密早就精通了察言观色,从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中,她知道这是个骄傲得说一不二的人,要这样的人改变主意,简直比登天还难。她现在真想拉着菲比走出这个木屋。不仅仅是因为菲比的身体,还是为了避免难堪。
然而很快,艾密就惊讶地瞪大眼睛,那双小小的如一汪碧潭的翦水秋瞳中波光粼粼,充满了讶色。
“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吗?”
杰拉特眯着眼笑道,他的表现和之前的透露出的淡漠完全不同,似乎真的对这件事有了兴趣。
不光是艾密和菲比惊讶不已,就连杰拉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杰拉特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前世作为一个商人,他最在乎的就是自身的利益。可是,今天——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